“看来上尉恢复得不错。”克莱恩率先开口,单手插兜站在几步之外,他连正眼都没给这个娃娃脸,只是用靴尖碾了碾地面,像是那里趴着只奄奄一息的败犬。
水晶灯的光洒在地板上,在两人间划出条无形的战场分界线。
“还好,不过空军军医的手艺,”约阿希姆掀起眼帘,手里酒杯的冰球撞出脆响来。“还是比文医生差远了。”
又是最令人厌恶的那种笑,克莱恩瞥着他牵起来的嘴角,指节在口袋里蓦地收紧了——上次真他妈该往这小兔崽子的颧骨揍,那种伤起码留疤一个月。
可当男人望见人群里往这边看过来的女孩,刚涌上的怒意又被压了下来。
横竖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,也就只能嘴上逞逞能了,克莱恩握了握拳,转身正要离开。
“文医生…”
这时,金发飞行员的声音又从背后传过来,克莱恩的脚步条件反射地顿了一下。
“是和上校一起来的吗?”
这个问题在约阿希姆喉间滚了又滚,他分明确确切切知道答案,可偏要亲口问个明白,像是存心要把溃烂的伤口撕开再撒上一把盐。
“当然。”男人转过身来,扬起下颌。“她是我的女朋友。”
再次确认的时候,约阿希姆的胸腔好像又并没有第一次那么的疼了,他甚至还能笑着回应,说能有她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幸运。
多讽刺啊,他居然在祝贺情敌,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,更讽刺的是,这话居然是真心的。
火辣辣的酒液滚过喉管,娃娃脸偏过头,视线穿过晃动的人影正好撞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。只一瞬他就仓促移开视线,被烫到似的。
“说起来。”这位同样以桀骜不驯出名的飞行员,看向比自己仅高出些许的男人: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?听说你这两年一直在东线。”
“一年多前在华沙,我是她第一个病人。”“第一个”被金发男人咬得格外重些。
真是可悲,就算同是以病人身份,他也连这点可怜的优先权都没有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大男孩歪歪头,笑得眉眼弯弯。“她总是这样,愿意帮助所有人——无论是地面的指挥官,还是天上的飞行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