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并不足以确认他的身份。我这几天已经偷偷去过居民纪录处调查,查过这二十年间所有名为「詹姆」的男子。就算排除掉年龄、地区、血统不符的名单,仍然还有数十个。
我根本无法一一确认,也不知道如何确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。
我焦躁地坐在床边,手紧握着那条链子。
父亲的真相停滞不前。
就像牢房里的拉斐尔,依旧毫无进展。
这段时间我曾找乔纳打探消息,甚至还没跟他真正坦白那晚的事,但他只是摇头:「路克封口得很死,我也没办法再进一步查。」
但我心里知道,那个天使,那道封印,那个我「想着」就能抵达的地方,不会只是巧合。
我不是乱闯的。那天我心里清楚想着拉斐尔,才会突然瞬间移动到那个牢房。
而后来的几次实验,我发现只要我心中真正认定某个人,魔力就会像被某种回音引导,带我穿越空间找到他的位置。
那里,关的,就是他。
那个天使,就是拉斐尔。
我不想再等了。
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快把我逼疯。
我深吸一口气,将那条手炼系在手腕内侧,盖好袖子。
二月二十四日__
下课后,我照例去了娅那酒吧。
酒吧里灯光依旧昏黄,人声喧嚣。我坐在熟悉的位置,手指绕着酒杯边缘,正要喝下第一口,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名字。
帕克。
今天是他生日。
我动作一顿,视线停留在酒杯里晃动的液体,指尖紧了紧。脑海里浮现出去年这天,我为他准备蛋糕、他慌张拆礼物的样子,那时候他笑得像个傻瓜,还把奶油抹在我鼻尖上。
我轻声笑了下,又很快沉了下去。
也许……他现在已经和罗丝莉彻底在一起了。也许他根本不会再想起我,就像我也快忘记他的模样。
毕竟,已经快一年了。
我举手又要了一杯,心情比刚来时更加低落。烈酒入喉,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正事。
拯救天使的任务,不能再拖了。
现在的我,魔法能力已经突破了过往极限。
崔斯坦已经不止一次输给我,虽然不排除是他心情好刻意逗我。
但甚至连汤姆都坦言,若非全力以赴,他也无法轻易压制我。
他说我已经足以和他并肩,对我来说,这就是最好时机的讯号。
我盘算着时间,决定在一周后行动。
该准备的封印破解道具得备齐;若真的是拉斐尔被关在那里,我也必须提前准备藏身的地点。不能让任何人发现,尤其是乔纳。
他知道的话,一定会生气。甚至可能……阻止我。
我摇了摇头,仰头把杯中酒一口干下。
「嗯……我没醉。」我喃喃自语,伸手挥开一只突然伸来的手。
「走了啦,兰妮。该回家了。」
熟悉的声音传来。我瞇起眼,是乔纳。果然,又是他。
他总在我喝到第叁杯的时候出现,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样颓废。
我对他扯出一抹笑,虚弱得像喝醉的孩子般,伸手搂住他的脖子,额头靠在他胸前,轻轻蹭了蹭。
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没说什么,只是俐落地将我横抱起来,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平常那副吊儿啷当的样子。
下一秒,他瞬间移动,把我带回了家。
我靠在他怀里,脑中却一刻也没停下来思考。
帕克的回忆、拉斐尔的囚禁、乔纳的气息……
叁个名字像叁道不同方向的风,把我吹得七零八落。
可现在,我只能选一件事专注。
那就是救他。
不论他是不是骗了我,也不论他是不是天使。
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那里。
迷迷糊糊中,我似乎做了一个梦。
梦里的空气带着微光与青草的味道,那是我从母亲的日记中想像出来的世界,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。
我站在一片阳光洒落的林间空地,四周静谧而柔和。母亲年轻的模样站在不远处,穿着一袭白裙,笑容明亮,眼里没有那日记里的沉重与压力。
她笑得那么无忧无虑,我几乎认不出她是那个曾经为了我而承受一切的女人。
不远处,一道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。
他身材高大,动作沉稳,当他的面容逐渐清晰,我的心脏也猛然一缩。
是麦可。
乔纳的父亲。
他走向我母亲,神情自然、语气亲暱,像是旧识重逢。两人交谈时的眼神与距离,让我无法忽视其中隐藏的熟悉与默契。
我站在原地,震惊得动弹不得。
怎么可能?
母亲的日记里从没提过他,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。
难道……他就是詹姆?
一股混乱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,强烈得几乎要将我淹没。
我猛地惊醒,坐直身子,浑身冷汗。
房间里一片寂静,天微微亮了。酒精的残余早已被这场梦驱散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一颗剧烈跳动的心,提醒着我那不是一场普通的梦。
「不可能的……」
我喃喃自语。
麦可叔叔怎么可能会是我父亲?
如果真的是他,那为什么从没认出我?为什么他能那样理直气壮地看着我?
更重要的是。
我和乔纳,又该怎么办?
我颤抖地伸手,从床边掏出那条手炼。
那颗白色宝石,此刻竟在晨光中微微发光,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情绪。
我呆呆地望着它,手指轻轻抚摸宝石表面,感觉像是隔着几十年的时光,在和某段尘封的过去产生连结。
心里有什么正在苏醒,但我还无法确定那是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