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般轻飘飘的道歉,显然不够诚恳。
掌柜抹了把额头的汗,朝门外大喊:“来人,上棍棒给我打!”
几个打手吓得扑通跪下来,连连叩首求饶,可韫宁依然面不改色,仿佛眼前一切与她无关。
棍棒重重落下,打在男人们的背脊上,沉闷响声夹杂着压抑的痛叫令韫宁的神色有了微不可察的变化,她的嘴角慢慢扬起冰冷弧度。
一棒接着一棒,宣泄她积压许久的不满。
直到他们的后背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,她才感到畅快。然而在她看来,这点责罚远远不够。若依她的性子,该打得他们五脏破裂,七窍流血,还要泼上盐水反复折磨才算尽兴。
不过她也清楚,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肆无忌惮的底气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场面惨不忍睹,几个打手意识涣散,被人架着拖下去了。
掌柜目不忍视,不禁瞄向韫宁,见她波澜不惊,一脸漠然,一股寒意窜上他的背脊。
他立即奉上一个锦盒,躬身赔笑道:“是老朽管教不严,万望姑娘海涵,区区薄礼,不成敬意。”
韫宁打开锦盒,正是她所需要的第叁味药材。
曾以为需费尽周折,甚至危及性命之物,竟如此轻易地呈至眼前,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回春堂前百姓欢腾的画面。
权势二字,更胜千金。
她从前只有浅薄的认知,如同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重重宫阙,看得见,摸不到。如今亲身体验到权势的威力,顿感昔日想做大财主的心愿稚拙至极,如同井底之蛙。
她感到心底的某一处在膨胀,令她澎湃,令她激荡,好似什么东西快要喷薄而出。可当她的视线落回锦盒里的药材,陆月溪遮着面纱的脸庞浮现眼前,最柔软的心尖仿佛被揪住,不可遏制地痛了下。
韫宁扣上锦盒,心绪复杂。
掌柜又拿出一个雕花方盒,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,“程公子拿自家传家宝抵押药钱,老朽怎敢收下?这味药材本就是给姑娘的赔礼。”说罢,旁边的小厮端上一盘银子,掌柜继续道:“老朽找不到程公子的住处,劳烦姑娘代老朽归还。”
他言辞恳切,眉眼间却藏不住惶恐。
权力之下,人人自危,更让韫宁确定心中猜想——程道荀背后的势力与当朝太子有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