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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二十独活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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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达翡丽鹦鹉螺5711/1A-010,不锈钢材质,蓝灰色表盘,在黑市上绝对是硬通货。疤面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表壳,眼睛瞬间亮了一下,贪婪之色一闪而过。他熟练地掂了掂手表的分量,指腹摩挲着表盘上的纹路,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。

“女人,你很懂行。”他嘿嘿笑着,伸出粗糙的手指,在张招娣白皙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,然后高兴地把玩着那只名贵的手表,对着从屋顶漏洞射下的光柱仔细看着表盘上的反光。“就按你说的办。”他最终拍了板,将手表揣进口袋,美钞则递给身后的手下收好。

陈汉升直到疤面带着手下晃晃悠悠地离开仓库,才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但随即,一股强烈的不满情绪涌上心头。她竟然敢如此自作主张,还把他的表也送出去了!

尤其是张招娣这个时候还转过身,越权教训他:“汉升哥,这条路不太平,黑吃黑是常事。我们已经是待宰的肥羊,不能再露财示弱,否则这一路会有很多变数。有时候,退一步,舍点小财,是为了保更大的平安。”

陈汉升敷衍地点点头,心里却极度不以为然,甚至有些怨恨。他觉得张招娣是在显摆她的那点小聪明,根本不懂他失去那块表的心痛,那不仅是钱,更是身份和品味的象征。不过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,至于用什么方式,付出什么代价,他暂时顾不上了。

疤面走后没多久,两个身影从仓库另一侧的小门走了进来。

第一个是典型的东南亚山地民族长相,身材矮小,皮肤黝黑发亮,他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,里面显然装满了徒步所需的物资。他的眼神温顺得甚至有些麻木,见到他们,惶恐着做自我介绍,他叫阿坎,是这次穿越边境的向导。

第二个人的出现,让陈汉升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再次狂飙起来。这个男人身材高挑匀称,皮肤是那种少见阳光的苍白,与阿坎形成鲜明对比。五官深邃,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里透着野兽般的警觉和漠然。他穿着一件磨损严重的战术背心,腰间挂着一排弹匣,背上斜挎着一把看起来保养得不错的刀。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看人的眼神,肆无忌惮,像在打量猎物一样扫视着陈汉升和张招娣。

“这是拉朱,”阿坎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恭敬,甚至有些畏惧,“这一路由他保护我们的安全。他……很有经验。”

拉朱的目光在陈汉升和张招娣身上扫过,最后像黏住一样停在张招娣脸上。他咧开嘴,露出一口白得瘆人的牙齿,走上前,伸手就想去摸张招娣的脸颊,用带着浓重东南亚口音的中文说:“小美人,长得这么标致,走这种烂路可惜了。跟哥哥说说,是不是欠了太多钱跑路啊?”

张招娣面无表情,在他手碰到自己之前,侧头敏捷地避开,眼神冷得像冰。

拉朱不以为意地笑笑,收回手,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陈汉升,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陈汉升痛呼出声:“哟,这位老板,细皮嫩肉的,没吃过苦吧?路上可要跟紧点,这林子里的蛇虫鼠蚁,最喜欢细皮嫩肉的男人,别掉队喂了他们哟。”

他拍的地方正是之前脱臼的位置,陈汉升被他拍得一个趔趄,强忍着肩膀的疼痛和恐惧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简单的准备后,他们离开了这座令人窒息的仓库,很快便真正踏入了热带雨林的边缘。空气瞬间变得无比闷热潮湿,参天古木遮天蔽日,脚下是湿滑的落叶层,每一步都异常艰难,汗水瞬间浸透了刚换上的冲锋衣。阿坎在前面沉默的带路,拉朱则跟在最后,看似漫不经心,吹着不成调的口哨,但陈汉升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,时不时地扫过后背,让他不寒而栗。

拉朱不时地快走几步,凑到张招娣身边,用各种轻浮下流的话语调戏她:“美人,累不累?看你喘的,哥哥背你走一段?保证比你走路舒服……”张招娣始终面无表情,不理不睬,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阿坎的背影,努力跟上他的步伐。

而对陈汉升,拉朱的态度更加恶劣。在过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时,陈汉升看着浑浊的河水,犹豫不敢跳。拉朱在后面不耐烦地骂了一句,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。陈汉升惊叫着狼狈落水,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到腰部,呛得他连连咳嗽。拉朱站在岸边,看着他湿透的狼狈样子,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。休息时,陈汉升渴得嘴唇干裂,拉朱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,在他伸手去接的瞬间又突然收回,欣赏着他眼中的窘迫,再次大笑。

陈汉升敢怒不敢言,内心的恐惧与日俱增。他特别害怕夜晚的降临,篝火能驱散野兽,却驱不散拉朱带来毛骨悚然的威胁。他几乎不敢合眼,生怕在黑暗中,拉朱会对他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。

相比之下,张招娣却似乎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。她虽然一路上几乎不说话,但眼神始终在敏锐地观察着一切。有几次,陈汉升发现她的目光在拉朱身上长时间停留,眼神冷静的评估和审视。

第二天下午,他们来到一段异常陡峭的溪谷下坡。坡度接近六十度,湿滑的岩石上长满了青苔。阿坎率先小心翼翼地下去,然后在坡底向上打手势。陈汉升站在坡顶,望着下面令人眩晕的高度和湍急的溪流,双腿发软,无论如何也不敢迈出第一步。

阿坎试图爬回来帮他,但他身材瘦小,力量不够。拉朱骂骂咧咧地走过来,粗暴地抓住陈汉升的背包带,半拖半拽地把他往下拉。过程中,陈汉升多次脚下打滑,吓得魂飞魄散,每次都是拉朱看似随意地一拽,用惊人的臂力帮他稳住身形。有一次,陈汉升真的完全失去了平衡,尖叫着向下摔去,拉朱却牢牢撑住了他的腋下,避免了他滚落山崖受伤。但巨大的拉扯力让刚刚结痂的右腿伤口再次崩裂,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。

陈汉升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坡底,大口喘着气,看向拉朱,想道谢却又开不了口。却发现对方嫌弃的溪水冲洗着手上的泥土,看都没看陈汉升一眼。

更令陈汉升惊讶的是张招娣。她拒绝了阿坎的任何帮助,手脚并用,身手比常年在山中行走的阿坎看起来还要稳健利落,很快就安全下到了谷底,只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。

下到谷底后,拉朱看似随意地走到张招娣身边:“身手不错嘛。”陈汉升看到,拉朱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轻浮和欲望,反而多了几分审视和赞许。

张招娣依旧没有回应,只是默默检查着被岩石磨得有些破损的手套。0但陈汉升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们眼神在那一瞬间极其短暂的交汇,刚刚平复一些的心再次被强烈的不安攫住。

当晚,篝火燃起,跳动的火焰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。拉朱拿出一个皮质酒囊,仰头灌了几口。酒精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似乎让他更加放肆。

“小美人,这荒山野岭,冷得很呐。不如来陪我喝一杯?暖暖身子,也找点乐子。”拉朱晃着酒囊,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中闪着野兽般危险的光,“保证让你忘了路上的辛苦,快活似神仙。”

出乎陈汉升的意料,张招娣这次没有无视。她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皮囊。拉朱嗤笑一声,随即撇开目光,不经意间看向陈汉升这边。

陈汉升吓得脸色惨白,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。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,躲到了篝火照射不到的阴影里,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落叶堆中。

拉朱注意到了陈汉升的动作,他摇摇晃晃地跟了过去,笑容变得更加恶劣:“怎么,老板你害怕了?躲什么躲?老子对女人没兴趣了,要不……今晚你来陪我?”他故意拖长了语调,眼神像黏腻的舌头一样在陈汉升身上舔舐打转。“看你这细皮嫩肉的,比娘们儿还白净……”

极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,陈汉升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。他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,对拉朱说:“拉……拉朱兄弟,她比较安静,懂规矩,你要是喜欢她,你随便,我同意的……”在这种原始的恐惧面前,什么同伴,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话一出口,陈汉升自己都愣住了。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如此卑劣无耻的话。他偷偷看向篝火边的张招娣,希望她没有听到。张招娣似乎真的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对话,依旧静静地坐在火边,低着头,看着跳动的火焰,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和不真实。

更令人意外的是拉朱的反应。他听了陈汉升这番毫无骨气的哀求,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大笑。他没接陈汉升的话茬,反而用手指用力戳了戳陈汉升的胸口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:“老子对你这种没卵蛋的货色没兴趣!滚远点,别脏了老子的地方!”然后他起身,骂骂咧咧地走到营地边缘一棵大树下去警戒。

这个举动看似是羞辱,实则无形中解了当下的围,避免了最坏情况的发生。羞愧和屈辱交织在一起,陈汉升瘫坐在地上。

夜色深沉,篝火渐渐熄灭,只剩下暗红色的余烬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热带雨林的夜晚并不宁静,各种奇怪的虫鸣鸟叫,以及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此起彼伏。右腿伤口阵阵抽痛,陈汉升在精疲力尽之下,终于沉沉睡去。

他一定,要活着走出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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