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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26恶心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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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h1>C26恶心</h1>

高塔的冬风吹在何时雨脸上,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。

郑成林带着何时雨继续往上,下方隐藏着一个狭小的露台。他们吃饭的地方,正好被踩在脚下,隔着一层厚厚的石板。

何时雨扶着塔顶把手,她恐高,希望他不要再往上爬了。

挑了一把露营凳,草草坐下。晚上风很大,气候寒凉,她穿的衣服又少,腿露大半截,在外头撑不了多久。

郑成林有行业经验,又在美国华尔街混过,临走前,她还没忘把那本产品册捎上,等着向他讨教。

她是真的想来学习的,就是这地方,看着么......不那么适合交流业务。

“你别往心里去。”何时雨开口,他的脸并不舒展,顾非然那番话显然惹怒了他,“他对谁都那样。”

“是吗?”郑成林看着她,神色缓和起来,“看起来你很了解顾非然。”

何时雨一晌无言,对面略带审视的眼神,让她挺不舒服的。

不仅是她变了,郑成林也快变得让她不认识了,也许只剩下顾非然,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讨厌。

“还好吧。”这个时候,她不想聊任何人,于是把产品册翻出来,问道,“你的收益曲线很夸张,杠杆是加了多少?”

何止是夸张,简直是恐怖。什么量化盘能做到一年翻倍,她觉得郑成林胆子太肥了。

“没多少,也就是别人的几倍。”他道。

“这不像你,太不像了。”

郑成林从口袋里摸出根烟,生疏地点起来,抿了几口还被呛住,在何时雨震惊的注视下,默默抽完。

她有些感慨,那个谨慎温柔的男人,终于在记忆里彻底死掉了。

何时雨把册子压到大腿根下,这氛围她再聊工作,就有点不识抬举了。

“我记得你说过,最讨厌抽烟的人。”她望着远处的霓虹灯束,缓缓开口。

高塔在市中心这块是最佳眺望台,灯火在城市里流窜,他俩就像静物一样,点缀着这个寻常的夜晚。

“人总是会变的。”郑成林苦涩地笑了下。

一路走来,他挺不顺的。与卢明月就这样错过,因为自己的懦弱,与她坦白心意的机会都没有。大学里,他忙于学业、实习、向上内卷,拒绝了同组学妹的表白,毕业后在华尔街事业又受阻,接二连三爆仓,迫不得已才回到家乡。

“你结婚了吗?”他问得很突然。

何时雨怔住,没结婚呢,但孩子都有了,这算什么呢。

“我妈今年病情加重了。”郑成林叹了口气,“怕是活不了多久,她就盼着我早早结婚成家,有个归宿。”

“抱歉。”气氛凝重起来,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。

郑成林是单亲家庭,从小母亲单独抚养长大,在企业里是中层领导,现在也已经退休。可生活就是这样,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一个未知的魔盒,你欣然打开它,有时候是礼物,有时候却是能摧毁一切的炸弹。

她早在何斌离世那年,就意识到了命运的无常。

“结婚,离我很遥远。”何时雨道,“我只想好好赚钱,赚很多钱。到时候包个又帅又听话的男模,看腻了就换,天天哄着自己开心。”

“真的?”郑成林笑出声来,“这倒很像以前的你。”

以前的她?时间过太久了,记忆变得模糊。

高中她给人的感受,这么狂野的吗?

何时雨也笑了,二人在迷离的夜色下,目光交汇,触碰到的那一刻,她有些避嫌地闪躲过,郑成林就这样,一直看着她被发丝半遮的侧脸,心中某种东西悄然流淌开。

“时雨......”他话音哽咽,“对不起。”

对不起?

何时雨迷茫地看着月亮,不确定他是否在为当年那件事道歉。那一度在午夜梦回,折磨着她的心神。曾经,她多想当面质问他,为何当年狠心离她而去,却连一个说法都没留下。

可事到如今,她的心境又发生了改变。

他不如永不出现,她可以当他在大洋彼岸的某一片土地上,娶妻生子,自立门户,他可以左右逢源,混得风生水起。甚至,某一天在大众媒体上,看见他的名字,她可以把自己当作几年前擦肩而过的一个陌生人,仅仅是陌生人而已。

何时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郑成林,尤其是现在这么脆弱、无助,看似拥有一切,其实风一吹就散的男人。

“都过去了。”她转头,朝他露出一个充满朝气的笑,“你看你学历那么高,工作又那么好,开心点。”

郑成林看着她,话到嘴边,最终又沉默了下去。

“有点冷了。我们回去吧。”何时雨看着高楼外层的城市钟表。

他们待得有点久了。顾非然在刚才的五分钟里,给她打了两个电话,再不打道回府,她怕某人又开始抽风。老板带员工出来见世面的商业饭局,员工中途跟前任掰扯上了,公款叙旧情,她是老板可能心里也会不爽。

郑成林没有任何想回去的动作,只是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,披盖在何时雨的肩膀上。

何时雨下意识往外一靠,他拿着衣服的手停在了空中。

“不用了。我们直接下去吧,这儿风大,我穿得又少。”

他愣在原地,根本没想过,她会躲开。

高中,何时雨夏天拿他风扇吹,秋天抢他外套穿,冬天扯他手套戴。对于这女人的自来熟,他很郁闷,却碍于同学情面,一直没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。

方才,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逃开,仿佛他的衣服上有令她反感的东西。

郑成林看着她面料稀薄,用料却无比讲究的黑色礼裙,ChristianDior的金色绣线工整地映在胸前。他之前在酒桌上打量顾非然的时候,发现他也穿的是同一个品牌的西装礼服,只是没带任何Logo.

在金融市场混迹的人,对数字、金钱、以及奢饰品最为敏感。

郑成林在行业内已算半个成功人士,可对动辄五位数的衣服,仍然下不去手。赚钱那阵子,他也在精品时装店驻足很久,反反复复,拿了又放,最后走出商铺,还是去的开价小店买的西服。

曾经随意穿上件卫衣运动鞋,背着几块钱帆布包就能出门的女孩,现在已没有任何高中的影子。

“这衣服挺贵的。”郑成林凝视着,“你自己买的?”

“啊?”何时雨没想到他会问这些。是贵啊,当然不是自己买的,但她哪敢把顾非然的大名爆出来,“当然不是。一级行货,正版要好几万。我们......老板买给员工撑场面的。”

一出口她就后悔了,似乎把某人描述地更不地道了,适得其反。

这算,满嘴跑火车么?

郑成林笑了笑,他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人,那走针布线,就不像是批量产的山寨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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