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点魂飞魄散。我靠……虽然有点尴尬,但她不得不承认视频里两个主角确实养眼又合拍……妈呀……这人是疯子吗?
视频非常清晰,角度亮度都坦坦荡荡,就是大张旗鼓地拍摄,如此堂而皇之的记录方式……这个原片姜秋不可能发,那就只可能是温穗发过来的。
而且这房间怎么那么熟悉?我靠。她又被吓得魂飞魄散。
——好看吗?
——我告诉过你她很会肏人吧?
——温穗
但是已经出现了红色感叹号。陈星艺手忙脚乱地将聊天记录和好友信息包括申请一并清除,林淮音清澈的嗓音从头顶洒落。
“星星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啊?”
“在下面呢。”
陈星艺心虚地扬扬手机,唇边挤出讪讪笑意,
“我在和姜秋聊天——你拿去吧,我正好也去洗澡。”
林淮音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,就见对方窜出视野,她纳闷地下楼,拿过被遗落在茶几上的手机,点开和姜秋的聊天框。
姜秋正和林淮音聊得开心,陈星艺的来电提示却突兀地切断温馨氛围。
“姜秋!”
刚按下接听,听筒就炸开道压抑着愤懑的声线。
“干什么?”
她不明所以。
陈星艺把刚才那个陌生人——准确来说不算,发视频的事告诉了姜秋,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什么!”
姜秋如同被闪电劈中般从座椅上弹射起立,沉重的办公椅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向后滑去,轮毂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,在空旷静谧的办公区间内突兀地回荡。
“嘟嘟嘟——”
电话挂断的忙音急促地响起,陈星艺还想多问几句,线路早已被切断。不用说,也知道是要找人去算账了,现在她只能祈祷别算着算着又被温穗算到床上去了。
黑色轿车在浓稠的夜色中疾驰,姜秋紧盯着仪表盘上不断攀升的数值,捏住方向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咬牙切齿于温穗的不道德行径,她平生头一回,对一个人感到彻头彻尾的束手无策,甚至说是惨败。轮胎碾过空旷的街道,引擎轰鸣。
“温穗!”
温穗正忖度着谁会在这深更半夜突兀来访,门扉开启的刹那,就是风尘仆仆的意中人,对方沾染夜幕的湿意,就这么如同主角吊威亚般恰到好处地在剧情高潮处从天而降。
“稀客啊。”
“你不是答应我不发给外人的吗?那个视频!怎么出尔反尔?”
“你女朋友也不是外人啊。”
姜秋瞠目结舌于对方的厚颜无耻,喉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,所有准备好的质问都碎在舌尖。
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,倒是温穗气定神闲地倚在门框上,忽然伸手轻佻地碰了碰她耳侧因匆忙而未及摘下的黑框眼镜镜腿。
“啪。”
姜秋迅疾地扬手,毫不留情地拍开那只得寸进尺的手腕,掌背与对方皮肤相击发出清脆声响,温穗也不恼,反而低笑出声,眼底兴味更浓。
“这有什么好生气的?总的也是我的错,她要是怪你,那也太不信任你了。”
“你等着。你再去挑衅林淮音,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温穗的从容被名字和算得上难得严肃的威胁刺透,她眼底戏谑的光寸寸碎裂,左是林淮音右是林淮音,想到她们的确有天真的能有情人终成眷属,她就涌起股忮忌和厌倦的愤怒。
“谁叫你这么不提防我?哦~难不成你故意的?就是想和我上床,但是又碍于面子?哼。”
她骤然欺近姜秋,眼尾撩起抹讥诮的弧度,故意的冷笑里裹着蜜糖般的恶意,
“我难不成还能强上你?你后面自己没动?你有时候真的挺傲慢的,姜秋,为什么要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?为什么?”
姜秋伴着她的话敛起眉宇间的躁意,这是她的惯用伎俩,就和小时候那般,自己愈落下风,愈是副波澜不惊的模样,然后将一切过错轻巧地推诿于他人,居高临下的——就像现在这样,旁观对方歇斯底里的辩解,把对方逼成个疯子。
自然,那就都是疯子的错。
百试百灵。凭借她显赫的家世、骄人的成就、出众的容貌和谦虚的品格,简直无往不利,因为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富豪会去抢穷人的钱,一个精英会去给普通人下绊子,一个美人会去嫉妒一个丑女,一个卑谦者会朝别人吐唾沫。
“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?”
久而久之,连她自己也信了,她就是个品德高尚的人,那套精心雕琢的完美面具逐渐与骨血相融,于是演技愈发炉火纯青,自恋地深深沉浸于自我构建的崇高幻象里。
但她其实并没有意识到,对方之所以会变成疯子,前提是,对方原先是个正常人,但温穗不是,她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,所以反而识破了她的伎俩。
“可就是你错了。”
多么无力又愚蠢的辩白。
“我承认,我错了,我坦坦荡荡地承认,我就是下贱就是坏种就是见了你就走不动道的淫妇。我错了就是错了,那又怎么样?你敢承认吗?你当然不敢,你甚至都不敢让你女朋友看到那个视频,怕她知道原来你和最普通的三心二意的人没分别。”
“你问过我喜欢是什么。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,爱是性,是要你看见我,只能看见我,不择手段。”
温穗贪婪地爱她,像爱一具即将腐烂的尸体,这种爱不是活的,是死的标本,被福尔马林浸泡着,永远停留在占有那刻的狰狞。
“是。你说的没错。我就是这样的人,我就是个普通人。”
“啊哈,又来了。我是个——普通人。问题是,这不是普通人该犯的错,你不会觉得,所有人都在犯这个错,所以它就变成普通人的错了吧?不是,错就是错,这个错误就不是人能犯的错误,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,就是禽兽。”
“你不要得理不饶人。”
“怎么?破防了?——你为什么这幅表情都还那么好看啊?”
温穗痴痴地抚上那张脸,深褐的眼睛,眼波去而复来,来而复去地流动,大拇指指尖沿着黑色镜框的下沿来回摩挲,细腻的指腹剐蹭泪痣。
像伊甸园的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