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齐雁声会接过主导权。她的动作或许不如霍一那般熟练且充满爆发力,却带着一种独特的、令人心折的沉迷。
她们像两个默契的探险家,在一片名为彼此欲望的未知领域里,小心翼翼地划定着边界,却又一次次心照不宣地向外拓展。每一次新的尝试,每一次边界的推移,都带来新的战栗与满足。这种探索本身,成为一种比单纯发泄更令人沉迷的游戏。
霍一沉溺于这种新的平衡。它危险,却稳定;它复杂,却给她一种奇异的充实感。
从齐雁声的私宅离开,回到与方欣共同的家中,那种潮湿黏腻的氛围感似乎还萦绕在她周身,需要刻意收敛才能不露痕迹。
方欣从横店回来了。正如霍一所感知的,她变得更加忙碌,接连接下几部大制作,事业风生水起,整个人焕发着一种被成功滋养的光彩。她与霍一在一起时,依然甜蜜温柔,甚至那份温柔里,多了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小心翼翼的珍惜。
她不再追问霍一的行程,不再对那些深夜来电流露出探究的神色。她只是在她回家时,用更热烈的拥抱和亲吻迎接她,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,填补那些她选择不再追问的空白。
霍一能清晰地感觉到方欣在努力维持着什么。那种努力,像一层薄薄的琉璃,美丽却易碎,让霍一心里泛起细密的疼。她深知这份“平静”之下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,深知方欣是做出了怎样的妥协才换来了眼前的岁月静好。这份认知,让她更加无法放手。
于是,她以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回报着。她给予方欣更多的陪伴,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,只为了陪她吃一顿安静的晚餐。她在物质上给予更慷慨的支持,最新的珠宝,顶级的护肤品,甚至,在方欣生日那天,她送出了一份震惊所有人的礼物——《昭夜行》IP所有权。这不仅意味着巨额财富,更代表了一种深度捆绑的身份认同。
“这份礼物太贵重了,一一。”方欣看着那份文件,眼眶有些发红,声音哽咽。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这远超普通情侣间馈赠的范畴。
霍一只是摇摇头,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。“你应该得的。没有你,就没有《昭夜行》的成功。”这是事实,但更是霍一表达情感的方式——直接,有力,甚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。她不懂得如何用更细腻的语言去安抚那份不安,只能用这种最“霍一”的方式,试图筑起一道坚固的堤坝,拦住可能再次袭来的风浪。
方欣接受了,她依偎在霍一怀里,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力量与温暖。但霍一知道,有些裂痕一旦产生,即使用最华美的绸缎覆盖,其下的阴影依然存在。她们都心照不宣地回避着,努力维持着眼前这份得来不易的平静。
霍一仍旧定期回去探望叶正源,这对她来说,几乎成了一种固定的仪式。
飞机的起落,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当霍一的车驶入那条熟悉的、戒备森严的道路时,香港的潮湿黏腻、与方欣的温情缱绻、同Joyce的刺激探险,都像被一层无形的过滤器隔开,变得遥远而模糊。
叶正源那里,是永恒的、带着威压的宁静。她似乎永远处变不惊,岁月和权力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磐石般的质地。她对霍一,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种距离的亲密。
她会问霍一的工作,问她的身体,语气是一贯的冷静,但霍一总能从中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关切。她们会在弥漫着檀香的书房里聊天,叶正源听她讲剧本的进展,偶尔给出几句一针见血的点评,精准得让霍一暗自心惊。她从不问及香港的具体细节,不问方欣,更不问齐雁声。但霍一有一种强烈的直觉——她什么都知道。她的沉默,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默许,一种洞悉一切后的、冰冷的纵容。
她的存在,始终定驻在霍一生命的背景里。既是压力的来源,提醒着她那些无法逾越的界限与过往的挣扎;又是最终的归宿,是她无论走出多远,潜意识里依然渴望回归的巢穴。
极其偶尔地,在那间书房里,气氛会走向扭曲的极致。叶正源会延续她自幼对霍一的“讯问”习惯,只是内容变得暧昧而滚烫。她的手指可能只是看似无意地搭在霍一的手腕上,感受着她的脉搏,语气平静地追问她在Joyce那过夜的某个细节,追问她使用某样情趣用品时的感受。
霍一会在这种时候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与兴奋交织的战栗。她被母亲完全掌控的感觉,与内心汹涌的情欲奇异地混合,在对方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注视下,达到一种扭曲的高潮。
她在叶正源面前,时而像回到青春期,撒娇粘人,渴望触碰那份冰冷下的温暖;时而又被巨大的敬畏攫住,变得疏离而谨慎。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,是她与方欣、与Joyce之间都无法复制的、独一无二的羁绊。
霍一就这样穿梭于北京、香港、以及偶尔需要前往的内地剧组之间。像一只忙碌的工蜂,不知疲倦地维系着三个截然不同的蜂巢,在每个巢穴里扮演着略微不同的角色。
她有时会在深夜的酒店房间里,望着窗外陌生的城市灯火,感到一种巨大的、精疲力尽的空虚袭来,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,只剩下一个华丽而冰冷的壳子。但更多的时候,是一种病态的、充实的满足感。她得到了她想要的——母亲的默许与隐秘的羁绊,恋人温暖的包容与陪伴,以及Joyce那里危险而刺激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探险。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走钢丝者,脚下是万丈深渊,却因掌握了某种危险的平衡术而得以继续前行,甚至从中品尝到令人晕眩的快感。
她开始产生一种错觉,或许这种岌岌可危却又无比刺激的平衡,可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。她周旋于三段关系之间,用谎言、半真半假的话、以及巨大的精力消耗,勉强填补着可能出现的裂缝,并沉溺于这种复杂关系带来的、近乎罪恶的丰盈感。
直到那次慈善晚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