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淖已经很久没有过那种感觉了,头昏脑胀耳鸣,浑身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,又沉又疼。
她挣扎着爬起来,却没看到杨琪琪,只有枕头边翻开的笔记本,杨琪琪给她留言说她的爸爸来接她回家了。
她这才想起来,手机被甄琴没收了,杨琪琪估计走得急,才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。
床边柜上摆着已经冷掉的早餐,她头疼得厉害,尝试叫陈阿姨过来给她量t温,可是声音嘶哑得像鸭子叫,仅仅是爬起来坐着她就已经耗尽所有力气,只能重新躺回被窝里。
她的身上很冷,0了两把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已经sh透了,可能是发烧的时候闷出来的汗水。
甄淖头晕眼花,差点又晕si过去,还好这时候陈阿姨上来给她打扫房间,进屋看到甄淖脸se苍白的样子,也吓了一跳。
她丢下x1尘器跑到床边,0了0甄淖的额头,烫得吓人,再看她身上的衣服也sh透了,她哎哟两声,说:“怎么这么sh,你昨晚没吹头发就睡了吗?”
甄淖虚弱地摇了摇头,张嘴说了个水字,陈阿姨赶紧去给她拿水,一回头看到桌上的早餐根本没动,甄淖的同学也不见了人。
陈阿姨有点0不着头脑,趁甄淖喝水的功夫,赶紧打电话给甄琴。
甄琴没接电话,陈阿姨没办法,只能自己带甄淖去医院,她扶着甄淖从床上起来,随意给她换了套衣服,就准备带着她下楼。
可是甄淖实在没有力气,陈阿姨年纪又大了,一个人根本背不动甄淖,她急得原地打转,除了甄琴她也没有别人的联系方式,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叫救护车的时候,楼下门铃响了。
陈阿姨刚离开了一会儿,甄淖就控制不住跪到地上去了,她浑身都疼,根本站不起来。
她看着门口的方向,不一会儿走进来两个人,除了陈阿姨,另一个人穿着漆面的男士皮鞋,甄淖看着那双鞋和西装k腿,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。
“呃!呕!”
“哎哟哎哟,闹闹,没事吧闹闹,我的天呐,可怜的孩子,小徐你快过来,闹闹不行了,快带她去医院!”
那双皮鞋靠近了,甄淖撑在地上往后缩,没躲掉,一只大手抓起她的胳膊,将她拦腰抱起。
男人身上有一gu很淡的香水味,甄淖咬着嘴唇,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,脸颊贴着他x前的x针,那是一只蓝se的小鸟,甄淖突然大哭起来,呜咽着让他放开。
陈阿姨在一旁看得心都碎了,小跑着跟在徐毅身旁,拍着她的x口给她顺气。
“闹闹别哭,别哭啊,别怕,是徐叔叔来了,他来带你去医院,别害怕。”
“呜呜呜嗝,陈阿姨……陈呕——!”
甄淖一边哭一边吐,男人先皱了皱眉,闻着那gu令人作呕的味道,他突然g了g唇,脚步加快,将陈阿姨甩在身后。
“陈姨,你不用跟着了,把小淖的房间打扫g净就好。”
等到走远了,他才压低声音对甄淖说:“小淖,别任x了,就算你吐在爸爸身上,爸爸也不会嫌弃你的。”
甄淖听后浑身都在颤抖,她掐着男人的胳膊,恨不得掐si他那样用力,可是她生病了,一点力气都没有。
“妈妈……我妈妈呢。”
她的嘴唇一丝血se都没有,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衰败的花。
徐毅仍旧是笑着的,可他的眼里却冷得结冰。
“妈妈?你这么不听话,你妈妈早就不要你了。”他说得很轻,甄淖却听得清清楚楚,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,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掉。
徐毅将她抱到车上放好,又脱下那身昂贵的西装,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他折返回来,坐在驾驶位上给自己喷了些香水,他喷几下香水,甄淖就在他的车里呕吐了几次,直到胃里空空如也,只能吐出酸水,甄淖又一次晕si了过去。
徐毅迟迟没有开车,而是坐在副驾驶上把玩那枚x针,车里混合着令人作呕的食物发酵的酸臭和木质香水的味道,而他面不改se,甚至古怪地笑了一下。
随手翻了两下甄淖的笔记本,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的日记,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深沉,随手将它放了起来。
甄淖躺在车后座,哪怕已经昏迷,依旧在痛苦的sheny1n,嘴里一直在喊“妈妈”。
等他们到医院已是中午,好在甄淖只是普通的感冒,打了一针后很快就退了烧。
徐毅待在病房里照顾甄淖,她却毫不配合,递过来的水杯和食盒全都打翻,病房被她弄得一团糟,徐毅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,甄淖看着他那张令人恶心的脸,恨不得亲手撕了他。
她的喜怒都写在脸上,徐毅反而放心许多。
他将医生配的药放在药盒里,连同水杯一起递给甄淖,甄淖一挥手,将他手里的东西全部打了出去,水杯掉在地上却没有碎,只是骨碌碌地滚到门口,然后停在一双高跟鞋面前。
甄琴黑着脸走进来,看着甄淖的眼神仿
佛要吃人,甄淖心慌起来,她撑起身子想解释,可是甄琴已经走到床前,她抬起手,甄淖下意识就闭上眼。
她缩着肩膀,浑身都在抖,想象中的巴掌没有落下,甄琴只是用力拔了她的输ye针。
“不想治就滚回去。”
甄琴的表情很失望,看甄淖的眼神嫌弃得像是在看一个残次品,她肯定很后悔生下甄淖,因为她也这么说了。
“我真后悔离婚的时候费那么大的劲要回你的抚养权,甄淖,我教不好你,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了。”
说着,她把甄淖的手机丢到床上。
甄淖瞪着g涩的眼,心脏像是被人撕成了两半,她想道歉,想求妈妈不要丢下她,可是她太渴了,喉咙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徐毅见状,连忙上前揽住甄琴的肩膀,小声劝道:“阿琴,别生气,小淖还是个孩子,又在青春期,难免会任x一些,你不要和她较真。”
甄琴白了他一眼:“徐毅,她都这么对你了,你还讨好她g嘛?她就是个白眼狼,你对她再好,她也不会叫你爸爸的。”
徐毅苦笑了一下,说:“毕竟是你的孩子,我不忍心。而且我也不是非要小淖叫我爸爸,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而已。”
他装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,倒真把甄琴说动了,她对着甄淖挑了挑下巴,“那你看看她愿不愿意和你好好相处吧。”
甄淖攥紧被子,倔强地别过头,这就是不服软的意思了,她绝对不会叫那个人爸爸的,是他和他儿子一起毁了她的生活,凭什么要让她低头。
甄琴见甄淖如此油盐不进,顿时想起了甄淖的爸爸,她冷哼一声,丢下他们出了病房。
徐毅看着病床上的甄淖,手背上的针孔一直在流血,她的血小板一直偏低,凝血功能很差,这几年的身t素质更是一降再降,外表看着倒是白里透红,圆润又饱满。
他走到床边,将碘伏棉球按在伤口上,甄淖这次很乖,没有反抗,他终于满意了,抬起手狎昵的0了0甄淖的脸颊。
真是个可ai的孩子。
甄淖突然转过头看着他,她的眼珠黑白分明,瞳孔缩得只有针眼那么大,她g起苍白的唇,笑得诡异。
“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,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了,在我咬si你之前,你最好离我远一点。”
她的表情不似刚刚那样悲愤,看上去像是变了个人,徐毅挑了挑眉。
“我对你怎么能叫演戏,小淖,你离开家这几个月,爸爸可是一直都在想着你。”
甄淖强忍着恶心,面无表情地回呛他:“还是多想想你那个蠢蛋儿子吧。”
“嗯,小渊要是知道姐姐这么关心他,肯定会很开心。”
甄淖忍不了了,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。
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,最后徐毅是捂着手离开病房的。
过了十一月中旬,a市的雨水也多了起来,一层秋雨一层凉,甄淖这一周的座位轮换到了靠窗的位置。
两栋教学楼之间种着一排高大的水杉,梳子状树叶被雨水洗成翠玉se,晶莹的水珠悬在叶片边缘,摇摇yu坠,像一颗水晶石。
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题,他是所有任课老师中年纪最长的,也是写板书最认真的一个老师,每次他面向黑板写字的时候,教室里的同学就会变得很躁动。
而甄淖却一直盯着那颗水珠,眼看着它就要掉下来了,甄淖立刻拉开窗,伸出手想要接住它。
拉窗的动作惊动了班里的同学,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甄淖,甄淖背对着他们,张开手指,让那滴水从她的指缝溜走,最后砸在窗台上,摔了个四分五裂。
下课的时候,杨琪琪来找甄淖说话,问她什么时候回渠山。
“我听说渠山的别墅区里住的都是超级大富豪,甄淖,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看你家的别墅?”
甄淖说:“我家不在别墅区里啊,是山脚下的普通居民区而已。”
“咦~我不信。你不会是不想让我去你家里游泳吧?现在天气这么冷,要是可以在恒温泳池里游泳,肯定很舒服。”
“我家真的没有啦,你这么想玩水,可以去泡澡啊。”
“我不想泡澡,我只想游泳……”
两个人聊得正开心,突然走过来一个人,表情傲慢地看着甄淖。
“甄淖,你开窗户g嘛,这么冷的天,你想冷si大家吗?!”
甄淖抬起头,看到一个披着长发的nv生,单眼皮,表情很凶。
是八中有名的“大姐大”,柳絮。她和学校周边的混混关系很好,谁惹了她,最后下场都会变得很惨。
甄淖立马认怂,站起身准备关窗:“对不起,我马上关窗。”
“呵,现在才知道关?都特么吹了一节课了,我听说你最近感冒请了好几次假了,你不会是故意的吧?”
“不是,我只是觉得有点……”
嘭的一声,柳絮用力推了一下
她的桌子,甄淖吓了一跳,桌洞里的课本试卷哗啦啦的往下掉,她慌张地伸手去接,柳絮冷笑一声,在她弯下腰之后又推了一把,桌子用力砸在了甄淖的背上。
桌子上的笔和本子摔在了地上。
杨琪琪咒骂了一句:“c,我掉地上了。”
甄淖闷哼一声,疼得直冒汗,可是杨琪琪的话又让她觉得想笑。
她在心里说了句抱歉,悄悄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藏在口袋里,然后才推开身上的桌子。
始作俑者却摊开双手,一脸无辜地说:“呀,抱歉,我手滑了。”
教室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却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止就柳絮,只是安静了几秒钟,很快大家又开始忙自己的事了。
柳絮睨着地上的一堆东西,突然看到两个巴掌大的娃娃,她惊讶地叫了一声,蹲下身捡起那两个穿着衣服的塑料芭b娃娃,将她们高举过头顶。
“我的天呐,大家快来看,甄淖居然还玩洋娃娃呢,笑si我了,难怪她这么特立独行,总是不穿校服,原来是喜欢玩换装游戏啊?!”
甄淖涨红了脸,她撑在凳子上站起来,但是腰实在太疼了,她只能佝偻着身t,而柳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“甄淖,你还是小孩儿么?”
周围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,像是苍蝇在叫,甄淖咬着唇,“那只是笔而已,还给我。”
“噗,你们听到没有啊,甄淖说她给笔穿衣服,哈哈哈哈哈哈,笑si我了,我就说她是个神经病吧,居然给笔穿衣服。不过,你都给笔穿衣服了,没忘记给你的bi穿吧?”
那个wuhui字眼她念得很轻,只有甄淖一个人听到了,她浑身发抖,好久才憋出一句:“那只是两只签字笔而已。”
“签字——笔?”
柳絮拉长语调,用露骨的视线上下打量甄淖的身t,一边打量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,她突然对着教室后排挥了挥手,大声问班里的男同学:
“喂,你们男生知道什么是签字笔吗?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?签字笔一般都写什么字啊,rbq?xx专属?”
有人看不下去了,出声帮甄淖说话:“喂,柳絮,你的嘴也太损了。”
“就是啊,你欺负甄淖也欺负够了吧,人家也没招惹你。”
谁知柳絮更来劲了,指着帮甄淖说话的两个男生说道:“你们帮她说话,不会是暗恋她吧?”
“对啊对啊,我们甄淖长得这么漂亮,真是招人喜欢,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这么多人帮她说话,真是吓si人了。”
出声的是柳絮的小姐妹们,然后那些男生也闭了嘴,甚至还有人起哄,b问他们到底是不是暗恋甄淖。
甄淖浑身颤抖地站在墙边,被他们的恶意扎得浑身是血。
可她始终一言不发,只是盯着她手里那两支娃娃造型的签字笔,眼神透露着不易察觉的凶狠。
杨琪琪说:“你要是拿不回来,我可就出手了。”
甄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,对杨琪琪说:“我再去买两支就好了。”
杨琪琪轻蔑一笑,那个表情好像在说,我就知道。
柳絮将那两只造型独特的笔扔在地上,甄淖刚准备去捡,手还没碰到,柳絮就一脚踩了下来,甄淖反应很快地缩回手。
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,柳絮身后突然传来一道nv声。
“柳絮,你在g嘛,是你把甄淖的桌子推倒的吗?”
甄淖一听到这个声音,立马见了救星似的站起来,果然在柳絮身后看到一个身材高挑,面容姣好的nv生。
“班长,我……”她刚想告状,被柳絮一瞪,她立刻熄火,只怯怯地说:“是我自己不小心……”
季静皱着眉走过来,她的气场太强,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作鸟兽散,她走到两人面前,看着柳絮脚下还踩着东西,于是立刻让她往旁边挪一下。
班长的声音虽然很温柔,却也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,柳絮天不怕地不怕,但是挺怕班长的。
原因无他,班长的爸爸在省教育部里工作。
柳絮冷哼了一声,狠狠碾了一脚之后才不服气地挪开了,她也不想和班长多废话,直接转身就走了。
季静叹了口气,看看表,离上课就差两分钟了,只能蹲下来帮甄淖一起捡东西。
捡到一半,出去透风的李炙也回来了,他看着一地的狼藉,也蹲下去帮忙。
季静看到李炙的瞬间眼睛都亮了,她g咳两声,一边帮甄淖捡东西一边跟李炙搭话。
“李炙,上次我们讨论过的那道数学竞赛题,我又想出来一种更简单的方法,不用做辅助线,而且证明步骤也b常规的方法少一步,只需要用到一个影s定律就可以了!”
甄淖很少听到班长说这么多话,她都惊呆了,在她眼里,班长可是个非常冷酷的nv人!
有一次她不想交手机,偷偷藏了一下,被班长看到之后,她二话不说就给她收走了。
甄淖一边震惊一边竖着耳朵八卦,只听b班长更冷酷的某人回了一个字:“嗯。”
班长毫不在意他的冷淡,反而继续说了起来,她的语速很快,争分夺秒地说出一长串甄淖听不懂的术语和定律,终于赶在上课前的一秒钟,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对李炙的讨教。
她将手里的梅g菜一样皱巴的试卷递给甄淖,语气惋惜道:“李炙,你这么厉害,待在c类班真的是屈才了。”
李炙说:“班级划分是按照成绩排名分配的,学校的安排应该不会出错。”
季静还是觉得感慨,但是李炙自己都这么说,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。
上课铃响了,还有一点小文具没收拾好,甄淖就让班长先走了,班长走之前她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。
季静摆摆手表示没什么,走出去一步又回过头,对甄淖说:“真想感谢我的话,你就多教教李炙语文吧。”
“啊?我教他?”
“对啊,你不是语文课代表吗?”
甄淖尴尬地眨了眨眼,没有反驳,等班长走了,她才抱着自己那堆皱巴巴的书叹气。
班长可真是疯了,居然让她这个全班倒数教全班第二。
她摇了摇头,侧身将窗户关上。
不知不觉地,窗外又下起了雨,甄淖听着雨声,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。
她最近好像越来越嗜睡了。
甄淖是被一个小纸团砸醒的,她r0u着脑门儿打开纸团,发现是杨琪琪传过来的。
杨琪琪问她究竟能不能去她家游泳,甄淖无奈地回道:
“不知道啊,也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呢。”这是一句玩笑话,但是话里的内容却不是玩笑。
甄琴说不管她就真的不管她了,赡养协议都送到家里了,等她高中毕业十八岁,她现在住的房子就会转移到她名下,但从那以后,就也不会给她一分钱了。
她还没签字。
甄淖撑着下巴发呆,就快睡过去的时候,纸团又传了回来,前面的nv生叫陈凝仪,已经传得不耐烦了,她趁老师背过身去的时候迅速将纸团拍到甄淖桌上,并且小声说了句:
“别传了,我听课呢!”
甄淖大窘,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,然后就被老师扔了粉笔头,她今天真是倒霉透了。
她藏在书里悄悄展开纸团,杨琪琪又问她什么时候去买新的芭b娃娃签字笔,那可是她抢了好久才买到的联名定制款,如果甄淖买不到一模一样的,她就再也不理她了。
甄淖知道杨琪琪不是在说笔,她今天真的生气了,看到好朋友被人这样羞辱,任谁都会受不了吧。
甄淖很无奈,只能回答她说,有空一定陪她去游乐园玩所有她想玩的项目,买她所有想买的东西。
但是签字笔,不一定还能买到一模一样的了。
回复写好了,甄淖却没办法传回去,正准备将纸条夹在笔记本里等有空的时候再交给杨琪琪,可是她翻遍了桌洞和储物箱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笔记本。
也许落在家里了,她又拆了一本新的,准备拿给杨琪琪写日记。
今天恰好轮到甄淖和李炙一起值日,李炙一个人包揽了擦黑板和拖地的活儿,如果不是她抢着去倒垃圾,可能李炙一点都不会给她留。
教室里的垃圾不算多,早上大扫除的时候统一倒一次,晚自习上课前由值日生再倒一次就好了。
甄淖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,李炙担心她一个人提不动那么大一个垃圾桶,于是提出和她一起去。
秋天的时候天黑得早一些,他们提着垃圾桶出去的时候,太yan已经下山了,天空灰蒙蒙的,但也没有完全黑下来,因为下过雨,地上sh漉漉的,草和树叶的颜se都很清新。
李炙话很少,两个人平时都不怎么讲话,偶尔独处的时候,也都是甄淖在找话说,但是今天甄淖突然也变得很沉默。
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好像此刻的天空,没有完全暗下去,但也一丝光亮都看不到。
垃圾场修建在c场的尽头,路过c场的时候,还能看到有人在打球,但是不一会儿就被老师叫回去了,外面很安静,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螽斯虫的鸣叫声,像是银铃在响。
那个声音,总让她想起孙墨齐。
甄淖踹飞一颗小石子,漫不经心地问李炙:“你知道是什么在叫吗?”
李炙说:“虫子。”
甄淖不依不饶:“什么虫子?”
李炙说:“不清楚。”
甄淖弯了一下眼睛,恰好路灯亮了,照得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,她少见地笑得如此无害,她说:“是一种名叫螽斯的虫子,冬虫虫其斤的螽斯。”
好奇怪的解释,但是孙墨齐就是这么跟她说的,孙墨齐b她还要笨,学英语要在旁边标中文的谐音,学中文要在旁边编顺口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