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舒一抹眼泪,神情倔强,又透着无限悲伤。
“等我老了,‘宝贝’也叫不出口了···到那时,就会有真正的‘宝贝’唤你做‘爸爸’!”
说完,她再也无法掩饰崩溃的神情;一转身,便踉跄着往楼上跑去-
叶舒侧着身子,躺在床上,默默流泪。
有脚步声上楼,放得很慢,很轻,仿佛怕哭泣的女人生起气来,再怪罪似的。
叶舒抹一把眼泪,拉过薄被,盖在脸上。
脚步声接近,然后是床的晃动,形同微小的地震。
偏要坐在她身旁,难道就不怕她一抬脚,就把他踹下去么?
正胡思乱想之际,他开口问道——
“公式项链还戴着吗?”
是肯定句,并不是疑问句,因为他了如指掌,除了睡觉、洗澡、做爱,她不会取下项链。
叶舒气得颤抖,哆哆嗦嗦的就要去摘那颗心。
“你以前问我,为什么刻物理公式上去,具体有什么意义。”
摘项链的手登时一顿。
“当时年少气盛,又赤裸着和你躺在床上,哪有功夫解释什么物理公式。”
带笑的话语里,有最深刻的无奈和叹息。
“总以为来日方长,地老天荒,有无数时间向你阐述其中意义···岂知人生难料,七年间阔别尘海,相逢无期。”
被子抖动,听闻啜泣之声未停。
摩挲着那刻字,诉说道——
“爱因斯坦晚年体会到父女之情,质能方程遂被重构为爱的公式。其他不变,将m从质量替换成爱。那么爱乘以光速的平方,就诞生了宇宙间最伟大最无穷的能量——爱的神力。”
“一切阻碍被这神力冲破,一切难题因爱而得到解决。当我亲手写下这公式,m就代表我本人此生所能贡献的全部爱意···”
被子掀开,一个人影扑进他怀里。
哭得吞声咽气,语调皆非。
“宝贝,你一生都是我的宝贝,我一生也只你一个宝贝···”
“我爱你,爱到可以舍弃一切···有你就足够了。”
“易洲···你为什么···不早点···告诉我呢?”
“告诉你足够了吗?”沉易洲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:“舒舒···我戒指都准备好了,但怎敢对你拿出手呢?”
听到‘戒指’一词,叶舒放开怀抱,泪眼模糊的低头看去——
果然是一个黑丝绒的八角盒,高档而精致。
叶舒颤抖着从他手里接过盒子,半晌才打开。
细碎的钻石围绕了戒指一周,对光看去,内圈上的刻字只有一个英文单词——
enough。
足以。得偿所愿,人生足以。
“为···为什么不敢···?”
“宝贝,我们交往的那短短一年里,你对我说过的最高频的词汇是——‘自由’。”
叶舒震惊的目瞪口呆,为他的记忆,也为他的上心。
“不仅如此,你对婚姻的看法也与众不同。你讨厌‘恨嫁’,指责‘求婚’。你说‘相爱的两个人,为什么要被一纸文书强制绑定?’‘如果婚姻以牺牲自由为代价,宁可孤独终生’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有关‘亲子’的议题你更激动。你说,你不想掌控孩子的人生,也不想让孩子绑架你的生活。你崇奉个体的‘独立’‘自由’,虽未明说,但我相信你有‘不婚不育’的打算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叶舒恨不得穿越到过去,狠抽自己一巴掌。
“那、那时我才20出头···怎么可能···有,正确的叁观···”
“你的意思是,你现在完全不这样想了?”
叶舒猛点头,脸上的泪水洒到丝绒盒子上,火急火燎的拿袖口去擦拭干净。
沉易洲抽了张纸巾给她。
“宝贝,”他手里的纸巾为她擦泪,轻笑道:“我们重新交往这叁个多月,你有没有一次羡慕过韩卓夫妻手上的婚戒?”
“······”
因为停顿的动作和一瞬间被抽干的力气,丝绒盒子差点儿滚下床去。
沉易洲对她的了解说不定超过了她自己。
“你想一辈子和我保持当下这种关系,我并不介意。”他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道。
“·····”
太难为情了,也太太讨厌自己了。
但说出口,就变成了质疑,连她也感到惊讶无比。——
“我们的交往细节,你全都记得?”
沉易洲笑出气音来,阖了双眼,微微点头。
“我向你表白,我们开始交往是···”
“门锁密码。”
“?”
“这个家的门锁密码是多少?”
“7150···”
末尾数字‘0’被叶舒吞咽下去,因为他们是在5月17日开始交往。
比不过他的,她心知肚明,不禁想立刻掐灭这自取其辱。
“继续?”深邃的瞳眸,盯住了她的眼睛。
“·····”
在他启唇之前,她伸出右手。
“我要跟你结婚。”她说。
“·····”
这下轮到他沉默。
“自由的代价,大到我无法承受。”她望进他的眼底,用无比确信的口吻说:“别说结婚,我巴不得为你生下一整个足球队。”
“我说了,你是个顶级魅魔,重塑我的叁观,打破我的原则···”
叶舒屏住呼吸,因为那戒指套在手指上太过璀璨,太过耀眼。
“真漂亮!”她惊呼,立刻问:“你的呢?”
沉易洲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,同款,但低调的多,花纹也没那么繁复。
“还是做女人好···”她摇头叹息,替他戴上戒指。
自然而然是要接个吻上个床的,但叶舒坚决不肯。
“我要用最好的状态去拍结婚照!”
这是心声,因为流产加瑟瑟不安等待排卵期,已经让她眼底发青,脸色苍白。
沉易洲将她狠狠按在怀中。
“舒舒,不能离的,我们会一辈子牢牢捆绑···”
“谢天谢地!这是最好的‘社会制度’,‘人类规则’。”